再次接到玲的电话,她说已经带着儿子回到了北京,已经找到了工作,邀我到她的小家坐坐,我如约而至。
小家收拾得很干净,家具是同房子一块租的,样式过时了,但经她精心地用装饰布及干花搭配之后,显得清新雅致,让人觉得主人一定是一位愉快开朗,有品味而又幸福的女人。玲的儿子两岁多了,漂亮、乖巧,很会讨人喜欢,见到我,仿佛见到很久没见到的亲姨似的,忙不迭的把手边好吃的东西往我的嘴里塞,还不停地用那双幼嫩的小手勾着我的脖子,含糊不清的表达着他的愿望:"姨,玩。"我陪孩子玩着,和玲聊着,一时间竟有恍如隔世的感觉。
和玲相识真是很偶然,两年前朋友聚会,酒足饭饱之后又奔向歌厅唱歌,在洗手间,我看见一位头发散乱,面色纸黄的少妇正手忙脚乱地替一个小婴儿收拾着残局,不小心,又弄了自己一身,看着她这付狼狈相,我急忙接过孩子,她感激地向我笑笑,那笑容竟很凄美,很动人。再看孩子,也就刚刚满月,很瘦弱,脸上还起满了湿疹,出于一个母亲的同情心,我帮她打理好孩子,又给她讲了一些关于如何护理孩子的经验。她点着头,很认真地听着,送她回到居室,我看到的是阴暗杂乱的小屋,地上桌上堆满了孩子的用品及用过的纸巾、尿布,没有床,睡的是几个沙发拼成的,人在门口就已经能闻到刺鼻的霉味,完全不具备一个新生婴儿的生活条件。我怀疑地问她:"你们就住这儿?住多久了?"她点点头,眼圈红了,再问就只是摇头。
我留了我的电话号码,要她需要的时候找我。她果然给我打了电话,开始是问一些护理孩子的问题,慢慢地她告诉我她的身世:她没结婚,孩子的爸爸是歌厅老板,有妻有女,当时她与他爱得死去活来,全然不顾伦理道德和现实问题,怀孕之后,他答应会尽快离婚,要玲留下他们爱情的结晶,可肚子一天天大了,他却迟迟不离,说了各种不忍伤害他女儿的理由,心地善良却又软弱的玲只能怀揣着悔恨,企盼着孩子的降生会给她带来好运,能给她那个想要的婚姻。可直到生下孩子,他也没能兑现他的承诺,也没有给她们母子必要的生活环境,一直让她们住在歌厅。心灰意冷的玲曾想到和孩子一起死,可看到儿子无辜的目光,母亲的责任让她不再苟且偷生,她要走出他的阴影,为儿子,好好地活下去。
玲真的做到了,她说:"我必须站起来,因为我是母亲!"